世界上很多东西不变,只是中国永远在变

———封新城

一本杂志的灵魂就是它的主编的灵魂。在中国南方,榕树茂盛之处,有一本杂志,"每期还没买到,网上已经流传出了关于它的一切。"它就是《新周刊》。其主编封新城,就是这本杂志最核心的灵魂人物。

在中国,传媒还没有真正成为传媒。中国的媒体,依然存在着很强的传统属性。

1996年,距离新世纪来临仅4年之距,没人会想到当时的社会已经在孕育一场大变革。此后的不久,互联网带来的全新的信息交流方式,就开始对传统媒体带来新的挑战。而20年后的今天,技术革命带来了媒体自身的革命和更迭,基于移动互联的新媒体,已经从正面、从内部,威胁到了迟缓而傲慢的传统媒体。

接受凤凰网专访的封新城,也认同新媒体给传统媒体带来的巨大冲击,的确是当下面临的最主要问题。但他依然坚持认为,现在媒体面临的主要不确定因素,也仅是新媒体的挑战,其他并没有什么。

在封新城看来,自本世纪初以来便不断遭受互联网等新媒体冲击的传统媒体,必须坚持发出属于自己的独特声音,才能在哀鸿一片的环境中,完成转身。

在好友许知远眼中,封新城就是那个不变的根基。“《新周刊》每次的封面故事,都像是当年革命标语一样,斩钉截铁。而深感一切坚固的都烟消云散的读者们,则像是找到了可暂时依靠的东西。”

这是一个变和不变同时存在的时代。封新城认为,虽然技术环境和阅读模式在变化,但造成传统媒体迟缓困境的,并不全是传媒业本身的缺陷,“中国没有真正的媒体,也依然存在着很多传统不变的属性。在中国做传媒,有太多的难度,新闻至少应该做到的是逼近真相、报道真相。但在中国,传媒还没有真正成为传媒。”

“世界上很多东西是不变的,只是中国永远在变。”封新城说。

在新媒体的冲击当中,传统媒体要有所作为,而我们就能够引领潮流,甚至成为传统媒体当中第一人。

《新周刊》,一本以新锐、话题为成功标签的南方杂志,从1996年8月份创刊以来,历经十余年的发展,已成为中国社会变迁敏锐的观察者与记录者之一。

我们有一套我们的东西,也可以说是“自说自话”, 始终坚持自己的特殊报道方式。封新城认为,《新周刊》主要执行的报道风格,是始终保持对社会潮流动态的高度敏感,彰扬无情解构的犀利风格,开创多种全新传媒报道模式。

《新周刊》副主编周可指出,如今传统媒体的社会环境和运作压力,相比于十年之前,有了更多糟糕和不利因素,越来越不利于发展。现在,新媒体已经对传统媒体的内容生产带来直接冲击。大环境的变化,使得内容、市场都发生了转变,迫切需要媒体重新寻找全新的发展方向。

“阅读模式已经变了。90后这一代来说,基本上已经是屏幕阅读了。”封新城指出,被冲击最大的就是报纸,其次是电视,然后是杂志,这是一场对整个传统媒介的深层次冲击。

“本世纪初和最近几年,大环境又开始变了。现在的这种状态,已经不是一种很自由的状态,逼得我们自己去找到适合我们生存的路子。”周可说。

《新周刊》所坚持的“中国最新锐的时事生活周刊”定位,加之他们特意维持的“话题发源地”想法,也为自己获得了新、旧时代的共同认可,成为这个复杂中国留给传媒界的一个经典。

“在新媒体的冲击当中,传统媒体也要能够适当地找到转变,在新媒体之中有所作为。比如说当微博出现之后,我们的《新周刊》就能够引领潮流,甚至成为传统媒体当中第一人。”封新城说到。

你正着想,我偏要逆着想、倒着想、侧面想。要想办法去冲破。

“要知道。当时。那真的是一种气质。”一位读者如此评价《新周刊》在整个媒体界的调性。

早期的《新周刊》,犀利、独到、中肯、大胆,掌握了很多话语权甚至能够引领趋势。对于主流思想的禁锢,封新城偏要想办法去冲破。“你正着想,我偏要逆着想、倒着想、侧面想。”

封新城认为,目前媒体的危机,在信息传播的渠道优势丧失背后,更多的是新闻报道核心珍稀性的丧失。如果地方都市媒体刊载的新闻,都是昨天甚至前天网络热点,那这份报纸也就必然失去了新闻价值。

“有些人会形容,永远不知道新周刊的下一期是什么。我们看问题的角度不同,讨论的方法也不一样,所以总能给大家带来一点新意。”封新城如此解释,为何在新媒体的冲击下,《新周刊》依然能够成为优秀杂志的代表。

过去的二十年,是中国传媒行业的黄金时代。伴随一群优秀媒体人成长起来的,是一个快速演进的社会和复杂多变的中国,这样的时代际遇也给传媒业书写历史,留下了广阔的空间。

“依靠特殊的报道方式和全新的语言表达,杂志试图对快速演进的社会、对社会当中各种潮流、观念进行总结和提炼。石破天惊的切入角落,大手笔的恣情解构。”这是一位忠实读者对这本杂志的第一印象。在封新城看来,这正是《新周刊》“自有一套做法”的外在表现。

不过在本世纪初,互联网时代到来的时候,这种成功模式,也同样遭遇到巨大冲击。“因为我们是一个话题杂志,很多话题经过互联网的冲击之后,就完全碎片化了,所以杂志能够引领的话题就少了。”封新城说。

但是最初的冲击过后,杂志很快又调整回来了,仍然保存着它特殊的表达和特殊的阅读感受,有它特有的受众,有它独特的声音。

封新城认为,《新周刊》主要执行的报道风格,是始终保持对社会潮流动态的高度敏感,彰扬无情解构的犀利风格,开创多种全新传媒报道模式。在杂志内部看来,这是一种“自说自话”的新锐模式。要自创报道语言和问题视角,并始终坚持自己的特殊报道方式。

传统媒体在新媒体的冲击当中,必须有所作为。“《新周刊》和@新周刊之间,已经完成了一个转换。”封新城说。

我们内心的坚持在说,纸质的东西应该回到它自身,它是传播形态当中的高端产品。

面对冲击,在“变与不变”之间,传统媒体该如何权衡并理清自我的发展方向?

封新城始终认为,中国媒体应该是往另外一个方向走,回到它自身,回到纸质上,把纸质东西做到高端。

“我们内心的坚持在说,纸质的东西,并不是说完全没有出路了,而是说受众群分的更细了。杂志读者会变的更高端、更明确、更专业,它是传播形态当中的高端产品,甚至不妨走向奢侈品。未来纸质的东西,可能就会奢侈品化。”

而《新周刊》副主编周可则大胆地认为,不必考虑传统媒体读者的流失问题,而是要转变整体经营模式,从内容经营到品牌经营。媒体,也恰恰非常适合互联网这个时代。没有必要去想怎么样转型,而是要去寻找媒体自身跟互联网气质的相通之处。

周可认为,传统媒体的转型并不是简单的介质上的变化,而是要去开拓一个新的领域

一个全新的模式,可以在原有的资源上做新的整合。新媒体的平台,并不是传统媒体内容的一个延伸或二次传播,而是要创造和引领媒体观点和话题探讨。

新媒体的出现,的确对传统媒体带来了一定的冲击,尤其是广告方面的下滑。越是在这种情况下,传统媒体就越要把广告捡回来,开始做全媒体的市场化营销模式。比如在广告之外,可以做品牌活动,再反过来推动内容生产和市场推广的关联和合作,这样促进内容生产的模式和导向的变化,最终完成华丽转身。

“纸质媒体的读者,在变老,在流失,但是品牌的影响力还在。面对这样的困境,纸媒需要一个新的做法:媒体要从报道资讯,变成生成话题,要考虑到跟读者的更多的互动。你不一定需要读者买你的杂志,但是需要他了解、知道你的杂志,你所做的东西。”周可说。

“纸媒的一个最大的问题就是,当你回顾这家纸媒的发展历史时,你很难记得它的任何一个报道。但是如果媒体能够通过报道,创造出一个话题或品牌,就具有了非常好的品牌传播性,通过互联网,反而能够获得无限的非常好的品牌传播性。” 周可认为。

这是一个变与不变并存的时代。求变,是为了维护内心那个不变的根基。诚如封新城和《新周刊》,在多变的时代中保持内心的坚守,坚持自己的报道方式,用独有的视角打造属于自己的传媒品味,引领时代前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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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影响社会的路径,是通过行动直接改变

———邓飞

变革时代,是坚定自我,还是引领时代前行?在知名调查记者和公益人士邓飞看来,这从来不是两难之选。媒体人、公益人、社会推动者,同时糅合了多种职业身份的他,这一次,给自己加上了"骑士"的称号。这个意味着勇敢、前行、英勇而担负责任的褒义之词。

在我年富力强的33岁,我找到了某种使命:通过教育去改变孩子命运,自由地向上流通,而不是一出生便是沉沦,永无翻身之日。

变革时代,是坚定理想信念,还是引领时代前行?作为知名调查记者和公益人士,邓飞,在变革笃定理想信念,不断前行。出身著名记者的他,在技术革新社会的新生时代,依靠信息技术汇聚社会力量的优势,致力于公益事业和社会建设,取得了令人尊敬的成就。

“我是一名调查记者,是记录失败史的人,也就汲取了一些教训。我知道我们反对和憎恨什么,所以我们坚持建立一些正确的价值观和方法——民主、公开、透明,多中心和联合等,形成一个平等、自由和崇尚专业的工作平台,帮助每一个参与者持续高效发挥他的创造能力。”

在邓飞的眼中,中国的调查记者们,很像中国传统武侠小说里面的“侠”,他们迷恋、追求的是诗人李白所描述的至高境界,“十步杀一人,千里不留行”、“事了拂衣去,深藏功与名”。

这是别人,也是邓飞。

“在我年富力强的33岁,我找到了某种使命:关切和帮助这些乡村孩子获取基本公平与保障,支持他们通过教育去改变自己的命运,可以自由地向上流通,而不是一出生便是沉沦,永无翻身之日。”

正如胡舒立所言,“新闻是易碎品,而我们的追求,是让新闻不那么易碎”。邓飞所追求的,依然是通过行动和努力,改变国民性格,将人们的善良力量团结起来,促进公民社会和公民责任的发展,用觉醒、行动来改良中国社会,并且实现公民自立,在公益实践
中训练和积累多种能力,推动公民社会持续成长。


我们不等不靠,行动起来,只要我们愿意展开行动,解决切实的问题,就可以得到社会的信任和支持,实现自我赋权。

2011年4月,一次偶然的贫困地区调查采访,邓飞在贵州山区发现中国乡村儿童普遍面临的一个困境——他们在学校里没有午餐,又不能回家吃饭,只能饿着。多达6200万的农村留守孩子,没有父母陪伴,更没有太多机会改变自身命运。

幸运的是,此时的邓飞,超越单纯的调查记者思维,想到了采取行动。他敏锐地把握到,虽然长期以来中国社会各方撕裂互害、少有合作,但孩子还是中国人最大的公约数。每个人对孩子,都会有内心里最柔软的那一块。

没有钱,没有权力,甚至公益的专业能力也没有,但有爱、有使命的巨大感召。邓飞带领自己最熟悉的新闻媒体队伍,和大学生、公益志愿者们,开始了艰辛的公益之旅。

事后证明这是一部精彩之作。三年多来,邓飞创办的免费午餐已经帮助全国360多个学校8万多名儿童,解决了午餐问题。

随后,邓飞又奋力在诸多公益项目上,相继发起了大病医保、暖流计划、女童保护、点亮心灯等一系列乡村儿童公益项目,并集群组成中国乡村儿童联合公益组织,全面关切和缓解乡村孩子诸多困境。

更重要的是,通过免费午餐公益项目,中国乡村孩子的困境,得以进入社会视野和国家战略,很多人的困难得到纾解;而邓飞结合网络的微公益模式,又使得这些公益活动得以透明公开,变得人人可为;此外,这更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国民性格,推动那些以往习惯抱怨批评、拒绝反思和担负公民责任的人们,逐渐觉醒、行动并尝试解决社会问题。

在邓飞看来,免费午餐的社会意义早就超越了简单的公益范畴。

“我们不等不靠,行动起来,实现了公民自立,并在公益实践中训练和积累多种能力,推动公民社会持续成长。我们证明了只要我们愿意展开行动,解决切实的社会问题,就可以得到社会的信任和支持,实现自我赋权。”邓飞说。

2014年,为了根本改善乡村困境,邓飞又联合中欧商学院的校友们发起“e农计划”,尝试使用移动互联网发展旅游和农产品销售,帮助农民增长收入,解决空巢老人和留守儿童的问题,帮助乡村有尊严成长。

我以骑士之名,呼唤行动,而不止于抱怨;我们融合,而不止于分裂;我们建设,而不止于破坏;我们创造,而不止于对抗。

“免费午餐”的成功,让邓飞找到了一种改变社会的新方法。

“我以骑士之名,呼唤我们行动,而不止于抱怨;我们融合,而不止于分裂;我们建设,而不止于破坏;我们创造,而不止于对抗。政府、企业和社会三方面合力,去解决一个又一个的社会问题,我们就可以获得一个更美好的社会。”

这是邓飞在最近一次《建设比抱怨更具有价值》的主题演进中,用来结尾的一句铮铮之言。

在邓飞身上,同时糅合了多种职业身份。媒体人、公益人、社会进步推动者,这一次,他给自己加上了“骑士”的称号,这个意味着勇敢、前行、英勇而担负责任的褒义之词。


对于传媒在时代变革中,所遭遇的困境和展现的机遇,邓飞认为,媒体形态的变化,并不代表新闻媒体的衰落。

邓飞认为,自己的成功,就是借助移动互联网,使用了互联网的思维和方法——资金众筹,事务众包,社会化参与。微博实现信息大规模自由流通,微信帮助实现组织管理和多人协同合作的问题。只要移动互联网出现新的技术和工具,他都会紧紧跟上,为他所用。

“在传统媒体,读者是一个群体,记者很难作为个体而被写作者所发现。新媒体时代,接受和看到你的文章、观点的受众,他们就在那里。”

邓飞还认为,新媒体,让他逐渐找到了一种社会变革的可能性,即除了揭露和谴责,还可以挖掘人心之中向善的力量。新媒体可以更灵活而便捷地让他发声,找到所希望传递的受众。

“中国媒体人试图记录和描绘这个国家与时代的追求,是没有改变的。我们的时代正变得愈加复杂而丰富多彩,当此之时,媒体行业所作出的改变和坚守,也是必要且正常的。”邓飞说。

微博、微信让信息的自由流通变得更加便捷,带来的是公众更多地参与公共话题的讨论,形成一个相对此前更为理想的“观点的自由市场”,不仅改变了传媒的形态,也改变了政治生态和舆论生态。在新媒体工具下,出“国家”和“市场”之外,如果发育出“社会”,这对于政治生态的改变,将是意义深远的。

以前,我影响社会的路径是影响读者,再影响社会。现在,借助新媒体工具,可以试着通过行动来直接谋求改变。

“在我当记者时,我们用监督去推动社会,但同时可能制造了更多愤怒,如果不能合理纾解,愤怒会变成戾气。但如果用爱和善良去建设,容易达成共识,实现改变。我们收获的就是爱和善良,这也是一种良好改变社会的方式。”这是邓飞投身公益事业所获得的最珍贵、最诚恳的精神收获。

邓飞认识到,中国不缺少写字的人,而缺少行动者。可以利用微博动员和团结海量的资源,去帮助解决问题。在邓飞酝酿“微博打拐”活动时,那个他苦心寻觅3年的孩子,居然通过微博找到了。

“以前,我影响社会的路径是影响读者,再影响社会。如果没有微博,我依旧是每年贡献出几篇有影响力调查报道的调查记者。现在,借助新媒体工具,可以试着通过行动来直接谋求改变。”

现在的中国,是变化最快、最复杂并且新闻层出不穷的时代,但是记者们却深感无力。在政治大环境和大气候下,传媒的“社会公器”地位也似乎变得模糊。

在邓飞看来,记者的无力感,是源于他们对这个时代、这个国家有太多的责任与爱。作为这个时代的瞭望者、守望者,在风雨飘摇的大时代,传媒总是要发出理性的声音,为这个时代存照。

在邓飞看来,建设比抱怨更为重要。新闻记者也不必自我强化悲情主义。毕竟,一个社会的进步和转型,总是要经历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。

中国传媒行业的市场化历程,只有短短不到30年的历程。人们常常把从2003年《南方都市报》孙志刚案报道为发端、延续到2013年的这十年,称为中国市场化媒体和调查报道的“黄金十年”。

这十年里,邓飞看到了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投身到这个行业中来,并且在缓慢地形成一个传媒人的职业共同体——这个共同体有着相同的价值观和较为一致的新闻方法论,在一些重大新闻事件中,职业共同体的成员们并肩作战,并在媒体同行遭遇某些困境时,彼此守望相助。

在邓飞心里,依然存有一个美好的梦想。那就是媒体老总可以不仅仅是为追求发行量和读者眼球而办报,媒体的记者们能够拿着一份有尊严的底薪,能够写出这个时代最剧烈的变化和最幽暗的秘密。

“如此这般,当一名记者,何等快意。”邓飞说。

在新闻层出不穷的时代,媒体的形态不断变化,但这种变化并不代表新闻媒体的衰落。作为这个时代的瞭望者、守望者,传媒在变化中依然要发出理性的声音,为这个时代存照。就像骑士邓飞,英勇而担负责任的勇敢前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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